基本国策是休养生息,发展生产,积蓄实力,但局部战争不可避免。GSxsw.c0m

  闽地王审知与浙东钱镠还算恭顺,以现在的局势他们不恭顺也没办法。

  李晔的目光转到岭南。

  湖南、江西的粮食供养四万大军南征,压力不大。

  岭南经过大唐三百年的发展,广州已经是南国田赋、商贸重地,黄巢屠了广州,但近二十多年以来,异国的商旅们再次聚集。

  岭南稻米一年三熟,湖广熟天下足,是包括岭南东道的。

  刘氏兄弟能在数次大败之后迅速恢复生机,跟此不无关系。

 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打下岭南,而是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岭南,包括交趾故地。

  李晔记得好像就是唐末交趾地方意识觉醒,又遇上大宋才渐渐与中土离心离德。

  从秦将赵佗起,这片土地就是华夏故土。

  除了谭全播顶在梧州,还有王师范在后,所需不过时间问题。

  除了南面,西面也有了动静。

  张行瑾与陆论藏蛰伏两年之后,恢复了一些生机,开始向高原进兵。

  吐蕃王室在遭到起义军的沉重打击后,散成四个王系以及众多城主,吐蕃所有矛盾爆发,地方割据,内政混乱,贫苦交加的百姓几乎都成了贵人的奴隶,为其打仗或者耕田,连年的动乱,加上天气转冷,很多河谷常年冰封,无法耕种,没有粮食,人口大量下降。

  大量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无人区出现。

  即便在后世,高原人口也少的可怜。

  而河陇、松维地区的羌人、党项人、吐谷浑人对大唐更有认同感。

  吐蕃能崛起,也是因为当年与大唐分食了强盛的吐谷浑,掠夺了大量吐谷浑、诸羌的人口。

  没人愿意好好的人不做,到高原去当奴隶。

  归化策推行了十几年,已经受到河陇诸族的普遍认同和维护。

  这是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上升渠道。

  在这个时代,很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当人的机会。

  所以碎片化的高原无力抵挡兴海的进攻。

  陆论藏以佛王自居,自称佛子转世,普度众生脱离苦难,封张行瑾为人间王,掌征伐之权。

  民生越困苦,佛门便越有兴旺的土壤。

  佛门在高原如野火燎原一般兴起,受了几十年苦难的百姓纷纷信奉,很多小城主都主动归附。

  腐朽的四大王系在这种新生的佛国面前没有任何抵抗力。

  陆论藏的影响力越来越大。

  张行瑾沿唐蕃古道攻入苏毗故地(今玉树),尽收积石山南北、九曲黄河之西的土地,与逻些仅隔着唐古拉山脉。

  此时的兴海俨然成了气候。

  吐蕃最富庶之地皆在唐古拉山背后。

  朗达玛遇刺之后,其子云丹、沃松各被拥立为赞普,连年大战,这只是开始,然后奴隶主贵人们举着二王子的招牌,外戚、贵族皆加入其中,混战二十余年,冒出更多的王子王系,部族分散,大者数千家,小者百十家,各自称王。

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,当王仙芝、黄巢在中原肆虐时,高原不堪忍受的百姓也奋起第二次大反抗,攻入逻些城。

  云丹的子嗣逃入西面象雄故地。

  直到现在逻些地区还深陷于战乱之中,根本不可能抵挡张行瑾的攻势。

  不过此时松州杨崇本与天唐府冯行袭、李承嗣合攻廓州,让张行瑾不得不回防。

  逻些城暂时逃过一劫。

  廓州面临两面夹击,冯行袭为此战准备多年,摸清了廓州的地形。

  加上杨崇本从东面配合,兴海主力挺进高原,留守的张行瑾义子张奉恩、张奉堂,根本抵挡不住大唐的四员宿将。

  廓州收复的时候,张行瑾才堪堪回到兴海,沿湟水重兵布防大莫门城、树敦城、百谷城,互为犄角,唐军不得进。

  倒也不是说攻不下兴海,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。

  只不过投入和收益差距太大。

  从兴海到莫门城、树敦城、百谷城,全是硬骨头,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。

  当年哥舒翰为了攻陷这片区域,付出巨大代价,折损上万精锐唐军。

  而收复廓州之后,天唐府的威胁便解除了。

  没必要在此死磕,目前而言大唐的重心仍在中原。

  冯行袭见好既收,退守积石城。

  天佑七年九月中旬的时候,李承嗣、史俨收到回军长安的诏令。

  骁骑军本就是天子亲军,士卒多为关中子弟,长期驻扎在河湟,将士们肯定会有思乡之情。

  十月的长安,寒风已经开始呼啸。

  河套的肉羊、肉牛赶入长安,引起了长安百姓的争相购买。

  皇庄农场大规模养殖,出栏量明显高于百姓的放养。

  上了秋膘的牛羊,一头头膘肥体健。

  羊毛可以御寒,牛皮可以制皮甲,属于战略物资,官府在坊市有专门收购羊毛牛皮的摊铺。

  在棉花没有大规模种植之前,羊毛裘是关中最普遍的御寒之物。

  唐军将士全都装备了一件。

  牛羊除了供应长安百姓,一大半送入了军中。

  吃不到肉的士卒,自然没有力气打仗,一些特殊军队,如银枪效节都、亲卫都、黑云长剑都,一天三顿,两顿是有肉吃的,其他的唐军没三天一次大肉伺候。

  如此高的待遇,也导致大唐境内的百姓都纷纷从军。

  不过李晔走的是精兵化路线,辅兵正兵二元制。

  辅兵中精锐者拔为正兵。

  正兵中精锐者拔为武贲。

  其实最辛苦的就是辅兵,战时为兵,充当后勤部队,闲时为农,屯垦、修筑工事,哪里有需要,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。

  即便如此,报名辅兵者仍然挤破了兵司衙门。

  这时代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辛苦,每一个在乱世活下来的人都无比勤劳。

  男人女人老人全家上阵,为生存而劳碌。

  经过十几年的影响,河套地区党项人的认同度越来越低。

  或许长安中城曾经的党项族长们,会怀念当初颐气指使的日子,但渭北河套的底层部民,显然对融入大唐更感兴趣。

  第二代的党项青年以穿唐服为荣,以唐人的身份自傲,完全融入了大唐,风俗也趋近于西北唐人。

  李晔视察过渭北以及夏绥地区,往日低矮的党项屋舍变成了宽阔的木石建筑,村落大规模南迁。

  河套的土地荒漠化有所改观,无定河重新充盈起来。

  五百年前,赫连勃勃能以此地兴盛起来,一百年后,西夏因此地而兴,说明这片土地的潜力仍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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